春田回到家里,直奔东屋,李喜正在蚊帐里摇着蒲扇想着事,春田钻了进来,问道:“妈和妹妹都睡了?”
春田一听这话,感到非常尴尬,红着脸,不敢正视王大虎的眼睛,只是低着头看着前面门槛窟窿,直想从那窟窿里钻出去,心有疑惑也不敢再问了。
王进平是多年的老把头了,去年生病了一阵,不得已,就不干了。等身体好了,他见船上临ภ时找的把头干得很起劲,就没再提这事。
凤兰婶子打量着自己的屋,笑嘻嘻地说:“是啊,这房子确实旧ງ了,想拆掉重新盖盖,换上大门大窗,再盖上个ฐ厢房。”
凤兰婶子出院有一个ฐ星期了,这几天,王大虎在公社开会、学习,再加上村里的一艘195渔船,在位处凤城码头正南的25海里的千里燕岛上,与别ี的船生了碰撞事故,王格庄村的船把对方แ的船撞出了个窟窿,被碰撞的船被迫靠在了千里燕岛边上,两ä船上的人都闹的凶,王大虎和渔政处的人坐船去了一趟现场,安抚了一下众人的情绪,便不断地往返会场与渔政处之ใ间,界定责任、联系拖船、交涉赔偿情况,忙得是不可开交,便无暇顾ุ及青草和冬生的事。
“青草不愿意和牛二,你就喝药了,你这不是以死来逼青草吗,都什么时代了,婚姻ี大事还有逼的吗?”王大虎不满地说道。
“没耽误吃饭啊!这不一直在吃吗?”春田看了李喜一眼。
这个ฐ可恶的算命,象个紧箍咒一样紧紧ู把青草和凤兰婶子咒住。在青草成长的过程中,她耳濡目染了太多来自凤兰婶子关于宿命的理论,她觉得就是命运,让爸爸英年早ຉ逝,与家人阴阳两ä隔,她对此深信不疑。“寡妇门前是非多”,也许正是这样的境遇,让凤兰婶子更加懂ฦ得了洁身自爱的道理,这一点也泽被到青草身上,使青草身上散着与众不同的纯美光辉。正是这种纯美,深深地吸引着王冬生。也正是秉持着这种洁身自爱的信念,使青草不敢将实情告诉自己的妈妈。俱往矣,且看今朝吧。
李喜想给青田倒一杯水,一见暖瓶里没有水了,忙到门外去拿草点火烧水。
大妈这时把几个煮ุ熟ງ的鸡蛋放在一个布口袋里,递给冬生说:“留着路上吃吧。”
王文庆推着王冬生进了青草家。桂红转过身推了推牛二,恳切地说:“二哥,你也快回吧。”
冬生见青草把面条吃完,就说:“青草,原谅我,我真不是成心要去相亲的,我昨天……”
“有,不过因为我相亲,正生我的气呢。”
王大虎看了看青草,一副严å重虚脱的样子,怜惜地说道:“青草先回去休息吧,你哥和你嫂子先在这儿,我晚上叫人过来送饭。”
凤兰婶子一想,不要钱,敢情还有点真本事。
人家那么有文化,还是冬生的同学,自己算什么,只是个草芥,被人踩来踩去,青草觉得自己很渺小,只想一头扎在海里。
旁边的人也连连地说:“冬生,可不能不去,拂了你大伯的好意啊!你大伯就剩下你这一个ฐ心事了。”
玉新婶子道:“这还没吃饭啊?”
小惠沿着王冬生家西面的小路往家里走去,刚走在家门口,王江从旁边窜出来,一把搂住小惠,把满是烟味的嘴凑在小惠的脸上,悄悄地说:“我们干一盘吧。”
回到家中,桂红对玉新婶子说:“王文庆她嫂子怎么เ还那ว个样啊?”接着把在王文庆家的事说了一遍。
洒完酒,两人把酒瓶又顺着绳子递下去,王进平把酒瓶解下,把两ä个用竹子编的大斗系在绳子上,王冬生和王大叔又把这两个大斗一点一点小心地拉到了跟前。王冬生环视了一下四周,把大斗扶好,拿开封在口上的红包袱,等待着他叔唱戏歌。
炕上的李喜听见有人找青草,立即下炕,来到门口,见是王冬生,笑着打了声招呼。
小惠看王冬生没接她的话,说:“说你来,这两天你有大好事。”
桂红说:“定了,后天。”
突然,她听到房后又传来那熟ງ悉的咕咕声音,青草委屈得一下子流下眼泪,她转过身,用手捂住耳朵,告诉自己้不要去理会。
“我看啊,你也应该托个人去提提亲,把你们的事儿走个正经路子啊。”
凤兰婶子急欲拦住,被李喜把话挡过去了:“妈――,俺妹妹不同意你就别在拦了,强扭的瓜不甜。”
此时此刻๑,青草越地想念冬生,她急不可待地想把这些喜讯告诉冬生。
桂红边抹眼泪边点了点头。
牛二一听,不再说话,回屋里去了。牛树兴听着这话不顺耳,没有说话,也跟着进屋了。牛二妈一看没有人迎合她,就气急地喊:“老牛,你说是不是这回事儿?”
“厢房?!”凤兰婶子说着眼里闪过一道惊喜,这可是当下农村盖房子最时髦的盖法。玉新婶子和李喜都捕捉到凤兰婶子眼里一瞬间的惊喜。
“腊ຘ月。”
冬生抱得青草更紧了。
这户人家虽然是倒插门上来的,但是因为王殿英的七个叔叔们家里儿子多,心又狠又齐,村里人都惧怕他们几分,所以,谁也不敢低眼看王殿英一家。
王冬生笑而不语,示意青草坐在靠近炕边的杌子上。青草坐下,拿起炕边的一本书,看了看,不好意思地问,这书叫水什么传?
“你过来就行,我有事跟你说。”
这时,桂红麻利ำ地上炕,王文庆斜坐在炕边,王冬生则斜靠在炕边的墙上,桂红在摆弄着花艺的样品,查看到底是怎么钩的,小惠还有身旁的姑娘在讨论着这个应该是用绑针,还是挽针,只有青草仍旧紧ู紧低着头,不一言,脸红润润的,越显得俏娇可爱。
青草的心又迷失在这暖暖的春夜里,她盯着那糊着碎花粉纸的顶棚,感觉自己的身子在往上升,最后直直地顶在了顶棚上。青草是个孝顺的闺女,她不愿意做任何让妈不高兴的事情。她又有点自责起来,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只不过是深情一瞥,还值得自己้这样上杆子去想着人家。青草转过了身,头枕着自己้的手,微微地闭上了眼睛,她暗暗地决定,那个王冬生他不会再去想了。
青草说:“不了,婶,我得回去了。”
“你看妈,真是的,这孩子还没有,就急着过十二日的事。”李喜嗔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