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老冯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冲老爷子那边努嘴：“刚乔师傅还问起来，老钱啊，去年心脏病走了。”
“其实……”谢言微笑着低头注视江主任桌面上的石头笔筒，沉吟道：“其实老在家呆着，也挺闷的。”
在回家的路上，海洋迫不及待地问起宝贝女儿的情况。听着谢言说猫猫像吹气球一样短短时间内长胖了五斤，完全没了刚从医院回来时的孱弱，海ร洋又是开心又有点失落。女儿像小蘑菇一样疯长，一天一个样，作为父亲，他却没能见证这最初ม也是最奇妙的过程。其实年前妈虽然再次昏迷，但情况始终没有超出医生的控制能力，自己匆匆忙忙赶到，能做的也只是等待而已๐。当时不顾一切马上回去，是听了大姐夫的话，猜测妈的病已๐经危急到了可能是最后一面的程度。现在回想起来，大姐夫似乎ๆ言过其实，而且叫自己回去有些醉翁之ใ意不在酒。
万事齐备，老太太被前呼后拥地接出了医院。每个人都绷着劲儿不说出心里那个大秘密，只等老太太亲眼看到老房子的巨เ变，给她个大惊喜。也许这个惊喜分量实在太重，老太太在被小水用轮椅推着在各个房间里转时，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样喜出望外连连称道，而是神色古怪，表情由á惊讶慢慢变成疑惑，又由疑ທ惑变成了皱眉。特别ี是看到เ靠老两口卧室里墙并排放着的两张单人床时，老太太脸上的肌肉骤然僵硬，面色也变得铁青。
一下子成了大家聚焦的中心，范磊起初有点紧张，说起话来还有些结巴，可越说下去，他越明白自己้想要说什么เ，他头回发现，原来自己也有如此雄辩的口才：“我承认，我是没让水灵跟我过上好日子。平日里老太太老看我不顺眼，我有时候还挺不高兴的，虽然我也明白，我自己个ฐ没本事，也怨不得别人说，可谁都有个ฐ自尊心不是。但是今儿个，我听老太太那些话，我知道其实老人家心里还是有杆秤的，我知足，我真的挺知足！”这么说着，有种激情从他心里涌上来，令他不吐不快，他抽抽鼻子继续道：“要说，这回老太太病了，你们有的找关系，有的管花钱，就是我什么也帮不上，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们都有事业，都要忙大事，我没本事，没钱，可有一条，我有工ื夫。”说到เ这儿，他看一眼妻子，发现她也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眶里眼泪盈盈欲坠。他微笑着冲水灵说道：“平时，我们家说什么做什么เ，都是老婆拿主意，不过这回我也想拿回主意，说句算数的话！我想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就把爸妈交给我就成了。你们要是都没什么意见，过几天我和水灵就把家搬过来，伺候二老。老婆，这事我之ใ前没跟你商量请示，我做的这个主ว，行吗？”
海洋也突然拔高了声音，把沈林的气势汹汹压回去：“你懂什么叫负责任吗！你这么不告而别，让家里着急好几天你认为是负责任吗？你该知道你小姨家里的状况，你找她借钱，还让她替你保密，让她莫名其妙成了你失踪的同谋，她自己内疚不说还让她成了全家都埋怨的对象，你认为是负责任吗？你姥ณ姥躺在医院生死未卜，你不闻不问一走好几天，你认为是负责任吗？”
水兰看着屏幕上的字，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这，什么叫‘见光死’呀？”海ร洋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ฐ好友沉不住气了：“嘿，说话呀！再不说我走了啊！”
北京这边，海洋刚陪着岳父岳母把谢言母女从医院接回了家。家里被谢楚德布置得喜气洋洋又卡通味十足，还特别地挂上了一条写着“欢迎猫猫回家”的横幅。下午再添置年货，晚上加上小蔡夫妇一起，热热闹闹吃一顿团年饺子。海洋跟父亲也通了电话，知道那边一切都好，谢言也跟公公在电话里为不能回去过年赔了不是，还亲热地讲了好半天，说等猫猫长大一点、结实一点就带她回去看望爷爷奶奶。本来这个除夕在所有人看来都将是圆满的，所以又接到姐姐的电话，知道母亲的病情有了起伏，海洋一瞬间都有点懵了。
小蔡ກ点点头应道：“哎。”
“100่多一瓶吧。”护士垂着长长的睫毛往手里的表格上记录，看不出口罩下的表情，随口回答道。“那，姑娘，我住这回院得花多少钱呀？”老太太不甘心，再度追问。
同妻子和女儿心无杂念相守的幸福时刻终究是短暂的，很快，海洋就又要面对公司繁杂而令人头痛的大小事务。虽然对马自立不肯痛痛快快付钱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可当海洋拨他手机听到เ关机，再打到公司秘书又说马总出差ๆ去了外地时，海洋才意识到เ问题比他原来想象的更为棘手。春节还有几天就到เ了，马自立那ว种无耻之徒可以弃信义于不顾一走了之，自己้答应工人要兑现的工ื资却必须予以解决。可是，钱从哪儿来呢？
他把老伴生病之ใ前就为ฦ孩子准备好的小被褥和小衣服打成一个大包裹交给儿子，又给了儿子一个ฐ红包。海ร洋推辞，却推辞不掉。
据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脑แ细胞恢复要个过程，家属要多跟老太太说话，多给她讲讲过去的事什么的，有助于她恢复记忆。一家人于是围在老太太床前，开始帮老太太寻找记忆的回顾ุ之旅。
海洋连声急喊：“别挂，别挂！小蔡，求你别挂，让我听着！”
海洋这才想起来，自己几乎整整一天没给谢言打电话了。他赶紧掏出手机拨谢言的号码，可接通的长音“嘟็嘟”地响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无人接听。难道谢言也出了什么问题？他恨不得能像无线电å波一样立刻飞回北京。他决定就照ั父亲说的，母亲一醒，就赶紧回去，无论如何，他要陪着谢言等孩子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