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吓？”宇文攸挑了挑眉。
李汝宓想起母亲，眼中有些湿润了，微微低下头，没再多说什么。
李汝宓只觉得头上一阵眩晕，便要栽倒过去，水仙和潘氏忙上前扶住了她。
宇文敏听见了这话，不乐意道：“他只是累了，倒下休息呢，哪里就死了，你为何要拔他的毛？”
“大妹妹怎么没一同过来？”
然而李汝宓闭上眼，却又睡不着了，方才跟宇文攸的闲聊仿佛把她带回了心思单纯的年岁里，抛掉那些仇恨和繁杂诸事，只沉浸在当下的感觉是那么美好，她都有点开始期盼那些争夺和祸事晚些到来。
宇文攸看出李汝宓已๐经吃饱了，只因自己还在吃，她又不好放下筷子，遂加快了吃饭速度，几口扒光碗里的饭，又喝下一碗汤，虽然只有八成饱，还是推开了碗筷，“今天大哥说过两日要请咱们去他府里玩。”
婢女要通禀，被杜雪晴止住了，她轻手轻脚步入刘碧波房中，见她果然端坐在窗前抄写佛经，待走到เ她身后，杜雪晴突然开口说道：“你也出门走走，总这样抄法，回头脖子该疼了。”
“花什么？”宇文攸诧异道。
“去吧。”李汝宓冲她笑笑，仍旧低头看话本。
陆宛见李汝宓不肯襄助自己，茫然点点头，低着头只是不语。
李汝宓翻了几页画册，又道：“阿姆，殿下在宫中ณ侍疾，昨晚走得匆忙，想必没有带换洗衣物，你看着收拾几件，记得拿两件厚的，预备夜里冷时好穿，拿到前面交给府中长史，让他派人送入宫里，顺便问候一下皇上的病情。”
刘碧波轻轻撇着盏中浮沫，道：“妾身也不常饮茶。”
潘氏道：“正是，贵人有何吩咐？”
李汝宓脸上仍然笑着，“儿臣记下了。”
李汝宓跪得久了，身上的冠服又重，不觉脖ๆ子发酸，她微微地活动了一下脖颈่，一瞥间，但见天色已大亮，碧空如洗，宫殿巍ณ峨，一轮红日正从极远处的东山后升起。这是一天中的开始，却是一年的尾声，因为殿内的木叶已自飘零，宫人们正忙碌又有序地执帚打扫。
至于现在，两颊还有肉，下巴也略微圆润，又醉醺醺的，孩子气更浓一些。
她忽心想起前一世那ว场闹得沸沸扬扬的夺嫡之争，杜氏应该很早就在为其做打算了，只是她前一世什么เ都不懂，是到เ最后才知道的。那现在呢？杜氏此刻是否已经在打算了？或者说，杜氏把琴儿安置在齐王府，是不是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
李寔与李汝宓面面相觑片刻，轻声道：“阿宓，我们听天由命吧！”语声苦涩。
正房里空无一人，案头燃着灯，宇文攸请李汝宓进了门，自己立在门槛外，他目光望着院门方向，并不看李汝宓，“我那边火势如何，小姐先在这里歇息吧。”
李汝宓端起杯茶，指肚轻轻摩挲着茶盏的瓷胎，“明天我要去白马寺给外祖一家做一场法事，哥哥可愿意一同前往？”
杜氏一边在丈夫肩膀上揉捏着，一边道：“对这桩婚事，大姐儿心里到底不甚情愿，就算是勉强嫁过去，婚后也不知会怎样，妾身就想着，为ฦ长久之ใ计，不如效仿娥皇女英故事。”杜氏说罢，手上动作不停，更加着意地留แ意起李昶的神色。
不觉马车已到了府门口，李昶临下马车时，又对女儿叮嘱道：“我方才对齐王殿下讲，你出城，是要去洛阳白马寺，为ฦ你母亲还愿，为了不让你后母多心，只有你祖母知道内情。”
“在看什么？”
车夫一边赶车，一边说道：“小人在贵府后面的巷๕子里等候的时候，有人前来搭讪，小人就在旁边的柳树下跟他聊了几句，定是那个ฐ时候被人换了车轮。”
换成丫鬟服饰的李汝宓悄悄地出了院子，寻了条僻静的小路，借着花柳掩映向后院走去。
杜氏喜欢别人尊重她，尤其是这一双丈夫前妻留下的孩子，好在旁人眼里显得自己慈爱，见陆宛提起，便含笑道：“你眼力不错，这是前几年阿宓过生日时，我给她的。”
李汝宓道：“不麻烦，就是嫂嫂不来，我自己也要吃的。”
母子两人沿着游廊缓缓向院中ณ的凉亭走去，羊氏笑着道：“你人虽在皇上身边侍疾，每日却都打发人过来问我的病情，我的情形还有你不知道的吗？”
李寔道：“都好了，阿宓来得正好，我正有事与你商量。”
当年宇文邵意欲废掉明帝，李寔的外祖父作为周朝老臣，自然是极力反对。后来明帝ຓ被废，幼帝即位，宇文邵挟天子令诸侯，甫一掌权，就先诛杀了李寔的外祖徐氏满门，就连他母亲也没放过，流放到了千里之ใ外的苦寒之地乐่浪。
李汝宓却也不相劝，也不让大夫前来问诊，不管是路上马车中ณ，还是歇息时的驿馆中，只整日地陪在他身边。
李汝宓蓦地抬头，心里没来由á一阵紧张，就算是哥哥的家书，可私相传递也是大忌，若细究起来，势必会揪起一串儿的人，她登时心如擂鼓！
第18章
李汝宓装作不在意地起身，“闲着写了几个字，裁下来的纸头。”
宇文攸曾经在景皇后处见过抄经的刘碧波，女子坐在窗下，微垂螓首，素手握着笔管，墨和纸碰撞出来一个个圆润的小字。他不止一次想象过李汝宓写字会是什么样子，她的字又是什么样的。成婚这么久，他还没见过李汝宓执笔，更没见过她的字，当下全部心神都被她话里那几个字引去了，“能让我看一下吗？”
李汝宓幼时为习字吃过不少苦头，若说她以前爱舞文弄墨，现在时过境迁，早ຉ不喜欢了，还是昨天心烦的时候为了静心才写的字，她悄悄把攥在掌心的纸条塞入袖管里，引着宇文攸往东进间走去。
东进间布置成书房的样子，收拾得很雅致，窗下大书案上镇子下压着一张条幅，里面写着龙飞凤舞几个大字：
——宁静致远。
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