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洛伊忧郁๗的叹息。

阿芙洛狄忒身姿微微后仰,双手捧心,说:“啊,令人心碎的答案!我亲爱的小洛伊~柔弱如我,如何伤害你,剥夺你的欢笑?”

“真应该让你的那些情人瞧瞧你如今的模样!”洛伊忧心忡忡的说,“你打算用现在的容妆倾倒众生?”你的审美还好吗?

“不!当然不!我绝不会让他们看见我这副鬼样子!”阿芙洛迪忒斩ล钉ล截铁ກ的说。

洛伊松了口气,疑ທ惑的说:“那么,你为什么เ要……”她为难的指了指阿芙洛迪忒的脸຀,“把自己弄成如此丑陋的模样?”

“很有趣,不是吗?”阿芙洛迪忒笑着说,“一成不变的岁月,让我的容颜枯萎如凋零的玫瑰。新鲜的风带着新奇的露水,使我焕发生机!正如无法在熟悉的情人身上寻找激情,只有与众不同的体验,才会令我快活!”

“……你高兴就好。”洛伊无຀奈的说。

洛伊不知道哪样更糟糕,嗅觉的虐待,或是视觉的凌虐。

阿芙洛狄忒的种种尝试终止于温泉的发现。这前所未有的温热享受令她着迷。至于被洛伊厌恶的硫磺味?哦,那也是新鲜体验的一部分!

仗着神不会死于溺水,爱与美的女神将自己้整个ฐ泡在温泉里,好似一只怎么也๣煮不熟的饺子。

好吧,只要不卷进奥林匹斯ั即将发生的战乱,只要武力值为ฦ零的阿芙洛狄忒老老实实的呆在安全的地方,刺鼻的硫磺味,或是绿色的肌肤,都是可以忍受的。

在阿芙洛狄忒努力将自己煮熟ງ期间,洛伊学会了弓箭的使用。她狩猎了一只鹿——三支箭射中了这个可怜的生灵,没有一只致命,最终,它死于失血过多。

洛伊从来没学过处理猎物。她把一切弄得一团糟。她血淋淋的回到阿芙洛狄忒,沮丧的将脚泡在温泉里。

“哇哦~染血的美丽!我竟然不曾想到!”阿芙洛狄忒惊叹,在刚刚ธ剥下来、血迹尚未干涸的鹿皮上打了个滚儿。毫无疑问,这个ฐ尝试是彻底失败的。凝固的血让女神柔顺ิ的发丝纠缠一团,她花了好大力气才让它恢复原状。

阿芙洛狄忒的作为,让本还对烤鹿肉有几分期待的洛伊彻底失去了食欲。

全无经验的女神๰急于清理自己้。她们把被祸害的不成样子的猎物闲置一旁。尸体的气味引来了食腐的两只秃鹫。这丑陋的大鸟吓坏了两ä位女神。惊慌失措中,洛伊用神๰力杀死了它们。

洛伊一直在寻找那个时候的感觉。那不是生命抽取,她确定。她从不曾那样使用神力,不过,意外的好用。

“哦,我的小洛伊~你又在为那ว几只大鸟儿的死亡烦恼了~”阿芙洛狄忒慵懒的摇着手指,她把秃鹫的翎毛插在头发上,有一种狂野的魅力。

“那很有用,不是吗?有朝一日或许,不,应该说,将来一定用得上的。”洛伊说。

“又是‘有朝一日’!又是‘将来’!我的天啊,小洛伊~你总是为那些已๐经发生或是不曾发生的事烦恼。什么เ时候,”阿芙洛狄忒突然欺近,凝视洛伊的眼眸,“你才能看见当下的快乐่?”

“那快乐都留给你好了。”洛伊叹了口气,伸手扯下阿芙洛狄忒头上的鸟毛,扔进水中ณ浸泡——那上面,血迹还没洗净。

阿芙洛狄忒伤感的瞧着洛伊,许久之ใ后,终于挫败的叹息。她说:“你不应该在生命的领ๆ域寻找答案。那一刻,你的气息阴冷,好似来自大地深处的哀嚎。你在探寻不属于你的力量。你不知道它在哪里,也不知道那ว里有什么เ。这很危险。我亲爱的妹妹,你一直致力于远离它,为何突然向它靠近?”

“所以,你不用嘲笑我胆小了。”洛伊轻笑一声,“不属于我的力量么……”

阿芙洛狄忒叹了口气,完美的脚趾夹住一片飘远了的羽毛,端详了一番๘,松开脚趾,让它飘得更远。

洛伊一直没找到那ว个答案,直到เ见到那个孩童模样的神明。

发现那个孩子,因为ฦ一片枯萎的草地。野草强韧有脆弱,自然界的草地,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枯萎。

注意到那ว片枯黄,是因为那里弥散着的气息。那气息,阴冷,绝望,好似来自地狱的叹息。洛伊不由自主的颤抖。她想要离开,阿芙洛狄忒曾经的话语回荡在耳旁。“你的气息阴冷,好似来自大地深处的哀嚎”——前方,是否能ม找到她渴望的答案?

那ว是继踏出爱与美的神๰殿之ใ后,洛伊生命中ณ,最伟大的冒险。

没有地狱敞开的大门,没有可怕的魔怪,那里只有一个孩子。

还是一个孩童模样的神明,五六岁模样,银色的头发,同色的眼眸,精致冰冷的面容,黑色的袍子,还有一把好似玩具的镰刀——好似精致的玩偶。那阴冷绝望的气息将他环绕。

说不清他们谁先发现了对方。全然相对的力量,他们警惕的注视着对方แ。

黑暗的绝望,冰冷的死亡!

这是一位来自深渊的神祇,黑暗的子嗣。

“你是谁?”孩童样的神明冷冷地问。

“我是生命的洛伊,你又是谁?”洛伊后退一步,表明没有恶意。

“死神,达拿都斯ั。”孩童回答,“你为ฦ何而来?”

“我来寻找一个ฐ答案。”洛伊答道。她已经找到了那ว个答案。生命的尽头是死亡,死亡带来新的生机。生与死,最亲密的死敌!那个时刻,她无意中ณ触及了死亡的领域。

达拿都斯ั审视洛伊良久ื,似乎终于确定这个ฐ女神没有威胁。他转身,打算离开。生命的气息,同样令他不适。

“等等!”略一迟疑ທ,洛伊开口,“夜的子嗣嫌少踏足地母的领域,你为ฦ何而来?”或许是古老的恩怨,又或许只是天性使然,五位创น世神,三个黑暗系,他们和他们的子嗣在塔尔塔罗斯定居,嫌少踏足盖亚的大地。卡俄斯ั的子嗣亲情淡薄,幼崽却总能得到เ良好的照料。这么一个明显还没成年的夜之子,为ฦ何会离开庇护所,独自行走于陌生的大地?

达拿都斯深沉的看着洛伊,说:“我想要长大。幸运的女神,这其中的苦恼,你永远不懂。”

神祇็的成长与神๰力生生相关。神力的多寡又取决于世界对其神职的“需要”。最初ม的神明,几乎都是司掌某种自然现象的,因为世界需要他们。世界赋予他们强大的力量。至于那些个ฐ司掌人文现象的神๰明,比如艺术之神、诗歌之ใ神之类的,还远不到降生的时刻。世界上没有艺术,没有诗歌,要他们有什么用呢?如此看来,洛伊是幸运的。世界ศ上每一条生命,都在她的领域之内。那是她的力量所在。这力量,令她健康成长。相较之ใ下,达拿都斯就十分不幸了。无灵的魂魄离开肉体,本能的前往塔尔塔罗斯ั的领域。唯有智慧的灵魂,留恋生的人和事,需要死神的引领ๆ。这个时候,冥府未立,人类数目稀少,又有着诸神赐予的长久寿命。智慧生命的死亡太过稀少,不足以支撑死神的成长。死神达拿都斯ั,已然诞生了无数的岁月,依然是孩童模样。

最坚韧的灵魂也会被孱弱幼稚的躯体逼疯。神๰的生命,漫长看不到เ尽头。死亡的神๰明厌倦幼小的模样。他来到能够为他带来力量的大地,寻找成长的契机。

“我知道。我不曾亲身体会,但我懂ฦ得。”洛伊凝视达拿都斯,好似凝视渴望力量的自己,“即使你亲手斩断人类的命运线,也不过杯水车薪。”

“依你之见,我应该怎么做,自以为ฦ是的女神?”达拿都斯阴沉地问。他早ຉ知道这个答案。但是,他不甘心,不甘心永远弱小,不甘心无法成长。

“等待。你什么都不必做,只需等待。”洛伊说,“瞧,这个世界如此广袤,如此空旷。不甘寂寞的诸神๰不会任由她如此。诸神๰的圣殿终会筑起,文明的痕迹终将装点她的每一个角落。等到那时,每时每刻都有死亡,智慧的灵魂排着队,等待你的引导。那些都属于你。”这个ฐ抱怨着的孩子是何等的幸运,只需等待就能得偿所愿。而她,生命的洛伊,连等待什么都不知道。

“在那之前呢?”达拿都斯ั并未被洛伊描述的世界迷惑,“像老鼠一样见不得光?就为了等待一个可能ม?”

世上或许有没用的人,却不会有不被“需要”的神。但是,被需要的神,何时才能迎来属于她的荣光?不,不需要荣光,只要能够堂堂正正的生活。不必恐惧,不必躲避,光明正大的行走于每一个她欣喜的角落……

“那就抓住力量吧,在与生俱来的力量之外,在上苍赐予之ใ前,用自己的手,握住力量。”洛伊凝视达拿都斯的双眼,从来隐于厚重刘ถ海儿后的眼眸,前所未有的明亮。

达拿都斯ั沉默了良久,柔和了神色,轻声问道:“怎么做呢?”

“……那也是我在寻找的答案。”洛伊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