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部的一座哨所

1้903年6月6日星期六,有两ä件重要性不同的事情打破了哈西—伊尼费尔哨所生活的单调,一件是赛西尔·德·c小姐的信,一件是法兰西共和国的最近几期《公报》。

“中尉允许吗?”夏特兰中士一边说,一边开始浏览他撕去封套的那几期《公报》。

我已经埋头阅读德·c小姐的来信,只是点了点头。

这位可爱的姑娘写得很简单:“当这封信到เ了的时候,妈妈和我肯定已离开吧黎到乡下去了。我同您一样地感到เ无聊,身处穷乡僻壤的您可以高兴地把这当作一种安慰。大奖已๐经发过。我按您的指点赌了那匹马,我当然是输了。前๩两天,我们到เ马夏尔·德·拉杜什家去吃晚饭了。还有埃利亚·夏特里昂,总是年轻得令人惊讶。我给您寄去他最近的一本书,颇引起了一点轰动。看起来马夏尔·德·拉杜什一家人被描绘得维妙维肖。同时寄去布尔热1,洛蒂2和法朗士3的近作,外加二、三张歌舞咖啡馆中流行的音乐唱片。在政治方面,据说实施有关宗教团体的法律遇到了真正的困难。戏剧方面没有什么真正的新东西。我订了整整一个ฐ夏季的《画报》。如果您有兴致…在乡下,无所事事。总是和一帮笨蛋打网球。真没什么可值得经常给您写的。别跟我谈您对小孔博马尔的看法吧。我不是那种不值钱的女权主义แ者,我对说我漂亮的人,特别对您,还怀有相当的信任。

1法国家(1852—193๑5)。

2๐法国小说家(1850—192๐3)。

3法国作家(1้84๒4—19๗24๒)。

“您和您的乌ไ利德—纳伊尔人1肯定很随便,我很生气,我想如果我和哪怕庄园里的一个小伙子随便一点…算了,不说这个ฐ了。有些信口雌黄的事太令人不快了。”

我正读到เ这位放任的姑娘的信中这一段时,中士愤怒地叫了起来,我抬起了头。

“我的中尉!”

“怎么了?”

“好哇!部里真&ุ#x80fd;&#x5f00่;玩笑。您还是看着吧。”他递给我《公报》。我读到:

“根据1903年5๓月1日的决定,编外军官德·圣—亚威上尉调往第三骑兵队,任哈西—伊尼费尔哨所指挥官。”

夏特兰的情绪越来越恶劣:

“德·圣—亚威上尉,哨所指挥官!这个哨所一向是无可指责的!人家把我们当成垃圾场了!”

我跟中士一样感到เ惊讶。但这时,我看见了被惩罚的、我们用作抄写的士兵古吕的不愉快的瘦脸,他停止了抄写,居心叵测地听着。

1居住在撒哈拉北部该山区的游牧或半游牧部族。

“中士,德·圣—亚威แ是我的同期同学。”我冷冰冰地说。

夏特兰弯弯腰,走出门去,我跟了出去。

“算了,伙计,”我拍着他的肩膀说“别ี不高兴啦。一小时之后咱们还要去绿洲呢。准备弹葯去吧。真得改善改善伙食了。”

我回到办公室,手一挥,把古吕打发走了。屋里只剩下我一个ฐ人了,我匆匆读完德·c小姐的信,又拿起那份《公报》,把那个任命哨所新首长的部决定重新า读了一遍。

我代理哨所指挥官已๐经五个月了,说真的,我胜任愉快,而且非常喜欢这种独立性。不是自吹,我甚至可以说,在我的领ๆ导下,工作进行得比德·圣—亚威的前任迪厄里沃尔上尉在的时候还要好。这位迪厄里沃尔上尉是个ฐ正直的人,老派的殖民军人,在多兹1和迪歇纳3的部队里当过士官,可是染上了对烈性饮料的强烈嗜好,而且喝了酒之后,往往把各种方言土语搅在一起,有一次。他竟用撒哈拉语审间一个豪萨人3๑。一天早ຉ晨,他在调苦艾酒,身旁的夏特兰中士两眼盯着上尉的杯子,他惊奇地看到,加了比平日多的水之后,那绿色的液体渐渐变白。他抬起头,感到事情不妙。迪厄里沃尔上尉直挺挺地坐着,水瓶在手中倾斜着,水滴在糖上。他死了。

1้法国军人(184—1้92๐2)。

2法国军人。

3东非黑人,主要居住在尼日尔河一带。

自从这和善的酒鬼去世之ใ后,整整五个月,上边似乎对替换并不感兴趣。我一度甚至存着希望,一个决定下来,使我事实上履行的职务合法化…而今天,这突然的任命…

德·圣—亚威上尉…在圣—西尔军校,他与我是同期,后来就一直未见面。引起我注意的是他晋升&ุ#x5f8๖8;快๙,获得勋章,这是对他在提贝斯蒂和阿伊尔1้两地进行的三次极其大胆的探险所给予的名符其实的奖赏;突然,他的第四次探险那场神秘的惨剧发生了,就是与莫朗日上尉共同进行的那次著名考察,结果只有一个人生还。在法国,一切都遗忘得&#x5f88;_eb;。足足有六年过去了。我从此再未听到เ有人谈起圣—亚威。我甚至认为他已๐离开军队。而现在,他却成了我的首长。

“算了,”我想“不是他就是别人!…在军校时,他&ุ#x5f88;&#x53ef;爱,我们的关系一直极好。再说,要升上尉,我的年头还不够。”

于是,我吹着口哨走出了办公室。

现在,夏特兰和我,我们在贫瘠的绿洲中央的水塘附近,躲在一丛细茎针茅后面,把枪放在地上,地已经不那么เ热了。落日染红了一条条小水道里的死水,这里定居的黑人就靠这些水来灌溉长得稀稀拉拉的庄稼。

一路上谁也不曾说话,隐蔽的时候,也是一句话也๣没有。夏特兰显然还在赌气。

1撒哈拉南部的两个ฐ地方。

沉默中,我们打落了几只斑鸠,这些可怜的斑鸠拖着被白天的炎热烤得疲惫不堪的小翅膀,来到这里,喝那种浑浊得发绿的水解渴。当五、六只血迹斑斑的小身体摆在我们胸前的时候,我拍了拍中士的肩膀。

“夏特兰!”

他抖了一下。

“夏特兰,我刚才对您很粗暴。别怪我吧。午睡之ใ前心情烦躁,中午时心情烦躁。”

“中尉是主人,”他本想拿出一种粗暴的口吻,实际上却是一种激动的口气。

“夏特兰,别怪我…您有话要对我说。您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我真看不出来。不,我看不出来。”

“夏特兰,夏特兰,咱们说正经的吧。跟我谈谈德·圣—亚威上尉”

“我什么也不知道,”他生硬地说。

“什么เ也不知道?那么,刚才说的那些话呢?…”

“德·圣—亚威上尉是个勇敢的人,”他轻声说,固执地低着头“他单独一个ฐ人去比尔玛1้,去阿伊尔,独自一个人去那些谁也没去过的地方。他是个勇敢的人。”

“他是个勇敢的人,这没有疑问,”我极其温和地说“但是他杀害了他的同伴莫朗日上尉,是不是?”

1撒哈拉大沙漠南部ຖ的地方。

老中士发抖了。

“他是个ฐ勇敢的人。”他死咬着这句话。

“夏特兰,您真是个ฐ孩子。您害怕我把您的话报告给新า来的上尉吧?”

我打中了痛处。他跳了起来。

“夏特兰中士谁也不怕,我的中尉。他去过阿波美1,打过阿玛宗人2๐,在那个地方แ,每个灌木丛后面都会伸出一只黑胳膊,抓住您的腿,而另一只胳膊,则用大刀一下子砍下去,象子弹一样猛。”

“那ว么,大家说的,您自己…”

“那一切都是说说而已”

“说说而已,夏特兰,可法国到处都在说呀。”

他不回答,把头低得更低了。

“固执得象头驴,”我生气了“你说呀!”

“我的中ณ尉,我的中尉,”他哀求道“我发誓我知道或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就对我说,马上说。否则,除了公务,我一个月不跟你说话,我说话算话。”

在哈西—伊尼费尔,有三十名土籍士兵,四个ฐ法国人,我,中士,一个下士和古吕。这个威แ胁&#x5f88๖;&ุ#x53ef;怕,果然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