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要去东京?可是远得很。我打东京过来,车马走了六七天才到此处。你一个孤身女子,怕是艰难些。”江嵋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一转身,看见了身后的男子。这男子一副很稳重的样子,目光灼灼的盯着江嵋。江嵋心里打个突,硬着头皮点点头。注意到自己的人越多,她越危险。
她并非想去开封,而是欲盖弥彰。一来能借着问话,知道自己在哪儿。二来大着肚子行路的女人不多,只要杨家人在这个市集打探一番๘,肯定能得到消息,到时候估计会朝开封方向追过去。她预备今晚歇一夜,明天转折往西南边走,到传说中的大理国去。
单子早被她绞成一条一条,搓成结实的绳子,经得起她现今一百三四十斤的体重。
另一边,厨房里说是丢â了烧火时捅灶的铁钩子,但是没人将两件事联想起来。
师父的字银钩铁画,规整有秩,是极好的楷体。他写的时候江嵋在,那墨色穿透了厚厚的宣纸,渗到了写字的桌上,可谓是力透纸背,那ว字跟他做人一样,踏踏实实,穷极钻研。
向来字如其人,也许大娘没自己和巧榴想象的那么เ坏。江嵋看着大娘漂亮认真的侧脸,有些愧疚。
饭菜流水一样端上来,都是小碟小碗,比平时多了好多,一样样摆满了大圆桌,大部分江嵋见都没见过。
大娘眉梢的喜色一上午也没减过,抚着胸口指了菜笑:“我说最近总是没胃口,还以为是暑天的缘故,原来是害喜。胡郎中说,有了身子的妇女,口味会变,以往口淡的,恐怕会口重,以往口重的,反倒会口淡。我就叫人多做了菜色,都试着吃一吃,吃的喜欢的,以后多做些。”
有一年她三个表妹轮着番的住院,家里人只有她时间多,就让她去陪床,断断续续,加起来的时间差不多有两ä个多月,天天听心里话,可把那几个丫头的秘密全挖出来了。
“我啊,家里全是兄弟,连上伯父叔父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孩儿,大家全宠着我。我自己也肯上进,什么เ都好,跟我一样年龄的姑娘,样样都比不上我。后来招夫婿,也是招的鼎鼎有名的才子,大家都说我是福星降世,有老天爷护佑着。谁知道,这护佑我的老天爷,却让我不能生育。我怎么能不恨,怎么เ能不怨,还不是得认命!就跟你生下来就是穷苦人家,最后做了杨家的妾一般……”
“什么?”江嵋听不懂。
“你不会忘的!去年重五节,咱们院子里躲进来一个年青男子,说着一口我听不懂ฦ的话,偏偏你也会那种话,跟他连哭带讲,后来那ว男子翻墙就走,万幸没被府里人现。你跟我说,他要带你走,你不肯,就愿意留在杨家。”
“怎么不坐下啊!有事儿?”大娘从影子里看见江嵋站起来,一回头,对江嵋难得的笑了笑,又转头去取墨条描眉。
“给大娘见礼。”江嵋赶紧往前走了几步,站站近了些,屈了膝,要道个万福。
“笨!你是知州大人送给官人的,怎么会有契书。就算有契书,也是在那个ฐ知州ะ大人手里头,兴许是死契呢。况且官人是儒林有名的子弟,名声一等一的重要。你给杨家生儿育女,只要不做出坏门庭的大错事,他们也不能赶你走,一辈子都不愁吃喝。”
“知州是谁?”江嵋一时脾气大起来,眼里都冒出来丈高的怒火。她不要当妾,更不要当生育工具啊!看大娘那个得意样子,恐怕是个蛇蝎美人,她江嵋一不会宅斗,二又不是能忍的绵羊性格,往后这日子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