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若有所思,片刻๑她轻笑道:“也罢也罢,如今你已๐将这段恩情放下了,也勿要再去弄清原委,省得再受……之苦。”
我自然知晓美人意在所指,莞尔一笑:“凡间有句俗语叫‘吃一堑长一智’,美人,我不会再去犯傻。”就算真是若泽上神救了我一命,我也不会再拿心去报恩。
我思索着眼下是当作看不见转身走人,还是无所谓上前打招呼。陌翎已然翩翩落在我眼前,他说:“你回来了?”
我莞尔,轻轻颔:“多年不见,帝君风采依旧ງ。”
蔓伊娥眉简直要拧成一团了,她说:“你还在怨他,所以连你回来了也不告诉他是么?”
我缄默不语,等着她下文。
而我与玉祁แ的渊源,也从他咬的这一口开始。这一口,我因此而化为人形了,虽然只是个小婴儿体态。彼时,我并不知当初被我打落无忧湖的破虫子乃是九重天龙族天君的二公子——玉祁君的化身。后来我从玉祁那里得知,那时被我羞辱地打落无忧湖后,玉祁躲在九重天上不好意思了三千年,苦苦在九重天上犯相思,而同时他也在努力修炼法术,琢磨着怎样能让我瞬间被抹杀,以解这奇耻大辱。那时候的他,并不晓得其实我已经幻化成人形,不再是一棵无用的树了。
三千年后,玉祁终于有勇气再次踏入云梦泽来慰藉他的相思之ใ苦,以及一洗当年的耻辱。我第二次与他见面的场景,是由于躲着美人藏在云梦泽入口处那棵百年桃花树上憩息。察觉到有外人来访,我睁开眼睛,晃荡着两条腿,说:“哪方的仙友来访,报上名来。”
我说:“可我从未与若泽去过虚无之角,更莫谈在姻缘石上缔结夫妻契约。”
落清拍了拍我的头:“也无怪乎你不记得,这件事,已是十几万年前的事了。”
我好心提醒他,说:“落清,我只得几万年的岁数。”
落清笑,却苦涩:“沫沫,你重生过。而关于之前的一切,你都已忘记。”
我骇然:“这玩笑可一点儿也不好玩。我虽有时愚笨了些,但些常识我尚是知晓的。做我们这些神仙的,又不是区区凡人,何来重生一说?”神仙羽化后,天地间便再也不会有他一丝痕迹在。
落清蓦地一怔,久久未语。
我忐忑不安等待着他开口,心思着:莫不是方แ才语气重了?
须臾,落清说:“沫沫,你会想起来的。”他微微揽住我的肩头,似要做出拥抱我的形容,却始终没有进行下一步,良久,他的手再次拍了拍我的头,眼光微闪,却只说了一句:“我虽想自私将你永生呵护在我的羽翼下,但……丫头终究会成长为ฦ姑娘,会有人不许的。”
我说:“落清,我们不是羽禽一类的,我们是植物类的,是没有羽翼的。”
落清嘴角轻扬,极其浅的一个笑容。
他站起身,踱步至书桌前,又再次执笔练字。我在桃花软榻上滚了一遭后,又按捺不住赤足蹦到他身边,落清适时又说:“终究这样赤足也是不妥当的,去到四海,若要叫他人瞧见,岂不笑话。”
我奇怪道:“我又不会嫁到เ四海那ว边去,就算与若泽有了夫妻契约又如何?我对他真是半分情谊都没有,更谬论谈婚论嫁。”
落清皱眉,显然是不同意我这话。半响,他沉声道:“若你不愿,我也不会强迫你。一切皆由你自个儿做主便是。你与若泽之间的事,我也不会再理,你大了……”
我点点头,有些敷衍应承:“知晓了知晓了。”
落清弹了弹我额头,一双桃花眼浮现笑意。他置笔,待字帖ຆ都风干了,才拿起给我:“这是赠与碧盈丫头的,你且顺便替我交予她。”
我接过,扫了一眼,赞叹道:“果然,落清的书法是越写越好了。”
我正要召来祥云离去,忽的又记起一事,又蹭回来。落清依旧在练书法,眼都没抬,便问:“怎么又回来了?”
我说:“突然想起一件事……唔,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一时好奇想弄清楚。”
落清说:“瞧你这模样,定是十分要紧的事了。”
我说:“……”斟酌了片刻๑,我期期艾艾开口:“当年……唔,也就是我遭天雷遇险一事,可是若泽救了我?”
落清说:“此事我也不甚明了,当年我与碧盈赶回来之时,天雷已过,恰巧ู便在落碧宫瞧见正等候着我的若泽……”说及此,落清似又想起什么เ不快之事,眉头紧锁。
我说:“那……你可曾瞧见其他人了?”
落清眼风扫过来,语调轻扬:“其他人?你是专指陌翎帝君?”他摇摇头,说:“要令你失望了,未曾。不过,若你真想知晓到底是谁救了你,你大可去寻当事人不是?”
我哦了一声,不再提问。静坐了片刻,我便起身告辞。
诚然我是好奇想知晓当年到底是谁救了我,但要我因这事去寻陌翎帝君,我宁愿掐灭心中心中的好奇心。
从苦水瀑处出来,杏花仙子迎面而来,且面带难色。见到我,她肃了肃衣裳๙,上前矮身道:“上仙,青丘小少殿前来拜访,此时正在落碧宫前殿候着。”
我奇怪道:“青丘小少殿?是哪一位?”我方แ离开不过千余年,这天上地下新า上晋的仙友倒还真不少。
杏花仙子面色有些纠结,似有些为难该如何解释。
“也罢,我去瞧瞧便是。”
杏花仙子脸红了一红,半响,她似乎是想到什么,接着道:“青丘小少殿的生母也就是几千年前羽化而去的雨烟上神。当年雨烟上神因怀胎三年已近临盆之ใ期,却与鬼族蛇姬大战,大大动了胎气,艰难生下一子后,便撒手人寰。而雨烟上神尚未婚,也不知晓这孩子是何人的,待她生下一子——九尾小白狐后,方才知晓竟是青丘的后代。而闭关三年的青丘西靖君后来承认是其之子。这件事,当年还颇为轰动的。既是今日,也有不少人尚在议论。上仙竟然不知晓,确然奇怪。”
我尴尬一笑:“知晓知晓的,只是不知道当年那ว九尾小白狐是青丘小少殿。”那么เ轰动三界的事,我若是不知晓,当真是白混了。依稀记得,那ว时我还特别不愤西靖君,生前没能好好给雨烟上神一个ฐ名分,死后竟然也不见有多么伤情,委实是个ฐ负心人。可怜美艳动人的雨烟上神错付了终身。
那时,我天天咒骂着西靖君的坏话,还曾因这与人生过气。
噢,是了,是与陌翎第一次了脾气。因彼时,我尚在梧桐山死皮赖地在陌翎身边打转。
我说:“那西靖君忒不是君子了,雨烟上神与他有了夫妻之实不说,竟有了孩子也不给娘俩一个名分。他闭关三年,莫不是想推卸责任所致?”
陌翎眼风里扫了我一眼,悠悠道:“将手中的紫玉茶杯放一放吧,悠着别将这上等的茶杯打坏了。你这火气也忒大了些,不说这事儿与你没半点干系,你又怎知别人间的事情真相?”
我气愤不过:“真相可不就是他辜负了雨烟上神,委实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陌翎皱眉:“西靖君不是这样的人,你莫要诋毁了别人清誉。”
我笑:“那他怎就忍心让别人诋毁了雨烟上神的清誉?你可知,未婚女子有孕,对女方有多大的伤害?”
我之所以如此维护雨烟上神,乃因我十分佩服此女子。当年她怀孕,肚子不免隆起。每当别人咥笑、毁谤孩子生父如何,她绝不轻饶那人,极其维护。而别人如何套问孩子生父是何人,她又绝口不提。
是个重情重爱之人,为ฦ了不给于所爱的人麻烦,宁愿自个ฐ儿包揽了所有的罪受。
我望向一门心思修炼的陌翎,蓦地深有感触。
“这种事,需个两情相悦,不能强求。而西靖君所做,想必也是有他的苦衷……”
我打断陌翎的话,怒极,面上却笑得愈灿烂:“两情相悦?”诚然这是天下间所有负心男ç子的借口!
次后,我便与陌翎陷入了冷战。那是第一次,我俩如此僵持。而最后的结果是,我忍受不住他对我的冷淡,眼巴巴跑到跟前认了错。这次冷战,方才告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