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走到姜羊身边坐下来。
他低着头,摸着怀里的猫头鹰，不说话。
青山指向山腹深处，“就在那里面。”
我一看,问他：“我不是说别ี进那么深的地方吗？”
青山就像一只抓住了猎物的狼，牢牢扒在野猪身上，等它受不住倒下后，立刻将它按在地上，硬生生从那个脖子上的口子入手，把这野猪的脑แ袋撕扯下来一大半。这样一来，野猪终于动不了了，倒在田à间没有了声息。
刚才发生的一切几乎就在两三分钟之内，我基本上没做什么，青山一个ฐ人也能很快的杀死这只野猪。他的力气太大了，要是换成我自己，大概没法杀死这只野猪，只能点着火把驱赶。
晚上在院子里纳凉，我就让他们数天上的星星，一人数一块地方，数到多少就算多少。他们两个都很聪明，一到一百没几天都会数了，棍子很快也用不上，变成了玩具。之ใ后的数字找对了规律之后就越来越容易。
唯一的问题就是，姜羊爱上了数数，他能ม一口气不停歇的不停叨叨叨，从一开始数，从早到晚，就算中间暂时断了他也能ม记在那，然后做完事接着数下去。最大的一次数到了一万一千三百二十四，那种一点都不烦还越数越开心的架势足以让我头疼，听他这么数上一天，我晚上睡觉做梦都回到เ了小时候，看不清面容的小学数学老师站在我跟前让我数星星有多少颗，数不出来就要打手。
姜羊不太愿意，瞅着猫头鹰笼子，憋了半天，忽然说出了几个ฐ字，“猫……头鹰！”
虽然音调有些不对，但能听出来他在说些什么。我愣了一下，先是高兴姜羊会说除了‘妈妈’之外的话了，然后就是哭笑不得。为什么好不容易能说话，第一次说的竟然是猫头鹰。
果然，他又叫人上去做题了。我低着头看书，心里希望他别叫到我。
最后他点了一个昏昏欲睡的男生，那人站起来，样子是熟悉的，但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他的椅子往后退去，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我和其他人一样看着他做题，但是他做不出来，吊儿郎当的站在那。
所以我再次将目光放在那ว具白骨上。很明显，这是作为ฦ人死去的，而不是丧尸。白骨保持着一种抱着自己膝盖的姿势蜷缩在那，身上的衣服腐朽破烂。
白骨身下有一片肥沃的黑泥，上面生长着碧绿的青草，还有因为不见光而变成白色的植株。那ว些草从她空荡的胸膛肋骨里钻出来，充满勃勃生机的绿色叶子就搭在那灰黑色的破布上。
按照青山的说法，等姜羊能学说话了，得到เ八月份那ว时候。
青山没有姜羊那ว么直白，他一般不太敢跟我撒娇็，所以他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盯着水管看，再直勾勾盯着我看。
但青山可比我能耐，看这一兜子麻雀就知道了。青山咕噜咕噜喝水的时候看着我手里的网兜，又有点郁๗闷，含含糊糊的说：“还有好几只没抓住。”
我觉得他已经很厉害，就说：“回去烤麻雀给你吃。”
有雨水从外面溅进来，打湿了门口那一小块地方的地面。我在这边晾麦子，青山和姜ä羊也在帮我的忙。青山年纪大一点，又能听懂我的话和我交流，我教给他什么都能学的很快，这会儿已经有模有样的把担子上的麦子晾开了。
姜羊还很小，虽然大部分时候听话懂ฦ事，但是按照青山的说法，他们刚出生的这半年时间里，其实还没有完全长成，不能很好的说话就是这个原因。所以姜ä羊的帮忙就有点帮倒忙的意思，他看我们摆弄麦子，也蹲在一边瞎摆弄，把我弄好的麦子都弄乱了。
我知道他是要把最好看的这个送给我。所以我忍不住笑了笑，摸着姜羊的脑袋亲了亲。然后没过一会儿，右边的衣袖就被人拉了拉。
我扭头去看青山，他手里也拿着一个圆滚滚的枇杷核，用两ä只爪子捏着，轻轻放进我手里。看了看手里两粒圆滚滚的枇杷核，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摸了摸青山的脑袋。
青山马上就往水井那边走了。
“去厨房里拿一条小板凳。”我说。
果然像黑鳞少年说得那样，他们急着把那只变异狗带走。等车子的响声听不见了，我又等了好一会儿，才往汉阳酒店那边走。
汉阳酒店已经没有人，但是前面停车场附近一片狼藉，那伙人好像在那里拆分了狗肉，好大一滩的血，一些内脏也丢弃在那ว，有几只食腐的鸟正在那啄食内脏，还有两只老鼠从旁้边的下水道口子里爬出来去拖那ว些碎肉。
那ว竟然是一个和姜ä羊一样的‘人’。
他的手臂上错落布满了黑色的鳞片，爪子有四个，比姜羊多一个。脚๐也是显得更厚重的大爪子，一条黑色的尾巴耷拉在一边。紧闭着眼睛，好像昏过去了。
那瘦弱男人走近，看到了我，顿时眯了眯眼睛。
我皱着眉头，昂着脑แ袋看他：“看什么看。”声音里满是虚张声势。
我继续在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里翻找，姜羊就抱着兔子跟着我，过了一会儿，我再扭头去看，姜羊好像忽然发现了兔子玩偶的乐่趣，抱着兔子，用自己的尖爪子戳戳兔子的塑料红眼珠，又小心的拽了拽兔子的耳朵。
在屋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了一小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这点东西肯定是不够的，外面天色还早，我准备再去外面看看。姜羊我肯定要带着，我不放心把他一个人丢â在这里，谁知道会不会从哪个角落里忽然蹿出来一只丧尸。
“白鳞就是吃素的，还凶不起来，你说你是不是羊？”
姜羊：“咩——”
去年的夏天，我一个人，仿佛感受不到这种安静也感受不到这种热闹。说实话，我连去年的夏天怎么过来的，都有点记不清了。
想想也是很奇怪。最近我慢慢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越来越清晰，记起来的越来越多，倒是最近这些年的日子，像是有点不太清楚了。
失去了母鼠的喂养，这只变异小老鼠能活到เ现在，已๐经是很幸运的了。如果我被杀，姜羊很有可能ม就会像这只变异鼠一样，被其他的东西猎杀。所以我得尽快把我会的，更多的教给姜羊。
我把老鼠拎到姜羊面前，他愣愣的看着我。我用柴刀挑开他那条口袋，把死老鼠放进去。然后拉着他，走到槐树的另一边，再次寻找合适的猎物。
林湘的人缘在女生里面确实不太好，我也不怎么喜欢她。又聊了一阵，余凉凉那ว边有事下线了，我叉掉对话框点开网页看番。
可看了一会儿心里总想着刚才那ว事，这个年纪，大家对于恋爱都是好奇又不敢主动，谁和谁真的走到一起去了，立刻๑私底下就能传遍，大家一边讨论，觉得这事很悬，可心里同时又觉得有点羡慕，还有点跃跃欲试。
我手下的动作很利落，拿着布包裹住糖块，找锤头对着凸出的一个角用力敲，啪的一下敲下来一块。
把剩下的放回盒子里放好，敲下来的那两ä小块继续敲碎些。我坐在这边敲得笃笃响，小怪物从小凳子上嘿呦一下跳下来，搬着小凳子来到我面前，坐着一个小角托腮看我手里的布包。
等我习惯这种生活后，我忽然发现自己้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那个狭窄黑暗的房间再也不能困住我，我也不再时刻想着待在那里面。这个ฐ我住了两年也没有多少熟ງ悉感的村子，好像一下子熟悉了很多，出门走在外面的时候，我想的更多的是小怪物又跑到เ哪啃野花野草了，而不是警惕周围哪里出现危险。
放下弹弓，我一低头发现小怪物被我刚才那一按按倒在地，现在还倒在地上。我拍了一把它的屁股让它起来，小怪物爬起来抓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在自己脑袋上，然后咕咕咕的叫，叫的和那只斑á鸠似得。
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它的意思，它是要我和刚才一样按它的脑袋把它按倒在地。我不想陪它玩这么เ弱智的游戏。
我正想着，感觉头顶簌簌一阵花瓣雨，我背后的小怪物伸出爪子兴奋的去抓头顶开得很低的桃花枝。咔嚓一声响，它的爪子上就抓住了一枝桃花，在我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开开心心的往嘴里塞。
我不知道多少次这样感叹，这东西是什么都吃吗？
小怪物突然被我拎起来，缩着爪子看我。
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
它还咂了咂嘴，眯起眼睛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
我看到它这个样子，顿了一下，然后不客气的把它提起来用毛巾擦干，脑袋胳膊肚皮屁股尾巴腿，还有小。这小怪物是个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