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又同女儿继续先前的话题:“你也看到了侯爷很好相处,他都发话了你只管安心在这里住下,万事都有娘在,你不用担心。”
韩嘉宜已经许久没有听过这种话了她心里一暖,眼眶发热,伸臂抱住母亲低低地道:“娘”
韩嘉宜无法,只得跟了上去。
好在距离她的院子不算远。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她的住处。
郭越轻舒了一口气:“表哥这么说,ไ我就放心了。还真怕表哥恼了我,ไ把我给赶出去。”
陆晋长眉一挑,唇角微勾:“怕我赶你出去,还敢跟着过来?可见还是不怕的。”
李掌柜笑道:“大东家,这姑娘就是澹台公子身边的人啊,她特意带了样稿过来的。”
“带来了么?”那ว位大东家见韩嘉宜两手空空,甚是惊讶,ไ“样稿呢?”
长宁侯挥手:“去吧。”在继女走后,ไ他温声对儿子说道:“啊,你此次受了伤,该好好歇一歇。”
陆晋颔首:“是。”
韩嘉ล宜心念微转,寻思着这是逐客令,她笑道:“没有了,没有了。大哥说的很好,让我受益良多。多谢大哥了。”她停顿了一下:“大哥,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嗯。”陆晋颔首,“我送你。”
“……”长宁侯摇头,没了。
韩嘉ล宜进来时,父子俩刚ธ结束对话。看见她,他们不约而同向她看去。
韩嘉宜推开院门:“大哥,我到เ了,谢谢你。”
陆晋将手里的灯递给她:“拿去,以后晚间没事不要在外面乱走,虽说是自己家里头,可也要注意安全。”
晚间韩嘉宜沐浴更衣后并未立刻休息。她取出手札,回想起母亲白天的叮嘱,郑重写了几句。
昏黄的灯光下,隐约可见娟秀的字迹“大哥……需远离……”
郑三哥形貌粗犷,为人仗义,从睢阳到京城这一路,多亏了他照顾ุ。
嘿嘿一笑,郑三哥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颇为豪爽:“你钱都给了,我送你进京是应该的。说什么เ辛苦不辛苦?”
那人嗤笑一声:“睢阳官衙大印有个细小的缺口,你看这路引的印上有么?更何况……”他稍微停顿,目光在韩嘉ล宜脸上停留แ了一瞬,声音转冷,“站在你面前的,分明是个姑娘。”
“啊!”他这话一出口,高亮以及郑三哥俱是一怔:“姑娘?”
这声音不高不低,又有几个锦衣卫闻言立时看了过来。
韩嘉宜能感受到เ投射来的目光,她一颗心上上下下起伏不定,脸上半点血色也无。
郑三哥见状,下意识辩解:“不,不是姑娘啊。”他说着仔细打量一路护送的“韩老弟”,见其虽然穿着宽大的男装,看不出身形,但面容雪白,五官精致,不逊于女子。他以前只想着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养的娇一些,年纪又小,雌雄难辨并不奇怪。而今经人一提醒,心头忽的闪过一个念头:可能ม真是个小姑娘?
高亮也盯着韩嘉ล宜,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是吧?”
“怎么?没瞧出来?”那人冷眸微眯。
高亮连连摇头,继而想到了什么,又大力点头。他细细对比两份路引,果真发现了细小的不同,他眼中ณ闪过敬慕之ใ色:“大人果然明察秋毫。”
至于面前这个美貌少年,大人说是女的,那ว还真有可能是女的。
韩嘉宜见事已๐至此,也没有再抵赖的必要。她定了定神,顺ิ势福一福身:“大人明鉴,我确实是女子,出门在外图方便,才穿了这么一身衣裳。”
“图方便,那路引又作何解释?”那ว人长眉一挑,将目光转向了她,眸子随即冷了下来。
高亮迅速抽出刀,目光灼灼,逼近这个ฐ穿了男装的小姑娘:“说,你和杨洪升是什么เ关系?!”
他们接到เ的消息,杨洪升是孤身一人,并没听说有同党。不过因为ฦ这两ä人与杨洪升同桌而食,就例行查问一番,却不想这人伪造路引,形迹可疑。纵然不是杨洪升的同党,也不会是个良民。
韩嘉宜心头一跳,后退一步,急道:“我和那个杨洪升没有丝毫关系。”
高亮哼了一声:“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抵赖吗?”
韩嘉ล宜辩道:“我没有抵赖,我跟杨洪升真的没有任何关系。这路引是假的,可我进京投亲是真的啊!郑三哥可以作证的。”
她有点后悔了,当初情况紧ู急,她寻思着那些人肯定想不到她会用男ç子的身份离开睢阳,就用“韩嘉ล”的名义假造了路引。早知今日,她就该多做一手准备的。还有,她怎么就不知道睢阳县官府大印有缺口?
高亮冷笑:“有没有关系,带回诏狱审一下就知道了。”
回过神的郑三哥又因为这句话而面色惨白:“诏,诏狱?”
进了那地方还不脱层皮?
韩嘉宜心中亦是一阵慌乱,她深吸一口气:“我确实是来投亲的,而且我要找的人,想必你也听说过。”
高亮问:“谁?”
韩嘉宜稳住心神,缓缓说道:“锦衣卫指挥使,陆晋。”
“谁?!”高亮猛然提高了声音,下一瞬,他就扭头看向神色莫名的大人。
不只是他,其他锦衣卫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那ว人横了他们一眼,眉心几不可察地一皱,又很快松开。
高亮咳嗽ณ一声:“咳咳,你说你要投奔的亲人,是我们指挥使大人?那ว你是他什么เ人?”
韩嘉宜敏感意识到气氛不大对劲儿,但此时她并无太多选择。无论是被当作杨洪升的同党还是流民,都对她十分不利。她不能被他们带到诏狱去。
她尽量自然,缓慢而清晰:“他是我的兄长。”
轻舒一口气,她想,搬出陆晋的名头来,应该能免去诏狱之灾吧?
然而她话一出口,周围人的神情却陡然变得古怪起来。她听到一声轻笑,紧ู接着是那熟ງ悉的声音:“哦?我怎么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妹妹。”
“啊?”韩嘉ล宜一怔,下意识回答,“律书。”
“律书?”陆晋脚步微顿,偏头看她,眸黑如玉,“你想查什么?”
他直接就问她想查什么เ,韩嘉宜迟疑ທ了一瞬,含糊道:“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看看,多一些了解。”
“想知道哪一条、哪一律也可以问我,我应该能为你解惑。”陆晋略一勾唇,烛光在他黑眸中ณ跳跃。
“你怎……”韩嘉宜心中一凛,猛然想到此人是锦衣卫指挥使,他麾下的北镇抚司专理诏狱,可自行逮捕、行刑、处决,不知审理了多少案件。他熟ງ知律法,好像也不足为ฦ奇。只是想到他年纪轻轻,就定过不少人的生死,已经消เ散的不安又重新า笼罩在她心头。她悄悄落后于他半步,不敢再与他并肩同行,口中却道:“是了,大哥在锦衣卫当差,自然知晓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