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她走的太迟。”永宁抬起眼睛，声音清淡；“等着皇上对她的爱早已磨光，走了又能ม如何。”
王公公冲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宫女对着凝香磕了个头，离开了后堂。
她本想将九儿交给乳娘，自己去胧月阁，可刚走到殿门口，却又是改了主ว意，她回过身子，将九儿紧紧抱在了怀里，几乎是寸步不离，再不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梁泊昭没有出声，只攥紧了母亲的手。
“是什么？”梁泊昭眉心微蹙。
唯有凝香自己清楚，后宫中的确如梁泊昭所说，只有他和她，然而，他住于元仪殿，她住于凤仪宫。
他是农夫时，她是农妇，他是定北王时，她是定北王妃，而如今他当上了皇上，那她，便只能ม当这个皇后。即便永远无法与他并肩，她却可以站在他身后。
与梁泊昭在一起时，凝香的心里满是相公，如今见到了九儿，一颗心又重新被孩子填满，隔三差ๆ五，王公公总是会从宫里来到เ朗园，告知凝香皇上的情形，回宫后再将凝香母女的情形告诉梁泊昭。
而当这个皇帝坐久ื了，他甚至自己都不清楚，他究竟会变成何样，他又究竟会不会如凝香所说那般，今日有了玉嫔，明日便会有宝嫔，珠嫔，珍嫔，他又究竟会不会忘记凝香。
凝香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许是同为女人，许是自己也曾两次在生产时差ๆ点丧命，深知女子产子的不易，得知玉嫔难产离世的消เ息，心里不免浮起几分兔死狐悲的凄凉。
永宁的胳膊微微颤抖着，那ว样小的一团，只让她几乎不敢伸手，唯恐弄伤了他，她看着那孩子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小眉头拧着紧紧ู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那里哇哇的哭。
凝香将心里话全说了出来，倒是说不出的松快，她从梁泊昭怀里抽出身子，看着眼前的丈夫，眼底满是柔情与依恋，她轻轻握住梁泊昭紧握的大手，细声细气的道；“相公，我把话全说出来，心里就好过了。我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想清楚了，若这一次，相公不要我，我也不想活了。若相公还要我，我就好好儿跟着你，其他的事，再也不想了。”
“后来怎么了？”梁泊昭有些觉得好笑，唇角也是浮起几分笑意，似是在笑凝香如何会做这样一个梦。
凝香声音委实太小，以至于梁泊昭压根没有听清她再说什么，只微微皱眉；“你说什么？”
凝香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路的颠簸，损了她的美貌，让她原本就纤细的身子更是清减了不少，然而她的肌肤依旧雪白，眉目婉约，柔柔弱弱的，更是显得我见犹怜。
她是不想做那个皇后，可更不想在拿到เ这样一封和离书。
皇上御驾亲征，如此大事，即便她带着孩子留在长欢殿，不问世事，也还是会从宫人口中知晓。
梁泊昭收回目光，对着屋外沉声道；“来人。”
梁泊昭搁下了笔，只淡淡道；“你替朕走一趟，已慰太后心意。”
凝香抱紧ู了女儿，只点了点头，细微轻弱的开口；“娘放心，女儿再不闹了，以后，会好好的当皇上的妃子。”
他终究是皇帝，迟早都会临幸别人，哪怕没有今日的玉美人，也还会有兰美人，珠美人，后宫佳丽三千，哪怕一夜一个美人，怕是整整十年，也轮不完吧
离开了听香水榭，月竹跟在永宁身后，不解道；“公主，董妃自请出宫，皇上也分明是答应了，您又何须来阻止？她自己不惜福，甘愿折了自己的福分，干咱们什么事？再说她一直在宫里，旁人哪有机会接近皇上，怀上龙胎？”
宫女一怔，继而才明白梁泊昭是将自己错认成董妃，她皮肤雪白，眉眼清丽，刚进宫时就有人说过自己和董妃长得有几分相似，然而她在元仪殿服侍许久，梁泊昭也曾见过自己，可并未因自己与董妃有几份相似就对自己青眼有加，这样久的日子，她一直都是元仪殿的小宫女，竟毫无飞上枝头的可能。
“不必多礼，”梁泊昭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凝香摇了摇头，声音很轻；“王公公，劳您回去和皇上说一声，我和孩子往后就住在这里，还有，多谢他。”
“他死了。”永宁声音清寂，望着睿王的尸首，自言自语般的轻语；“为什么เ，为什么还要回宫来”
梁泊昭抽出自己的手，有温热的水汽充斥在他的眼底，让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可以将那抹水汽压下，他迈开步子，终究是头也未回的离开了玉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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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没想到，竟会被凝香察觉。
永宁没有出声，良久才说了句；“他既然敢进宫，想来已经做了必死的打算。”
袁子阔声音平静；“我无牵无挂，无妻无子，早已๐打算将这条命送在元仪殿，而你不同，你和谦儿，是袁氏的希望。”
男子一袭青衫，衬着眉目分明，清朗出众，见到月竹，袁子阔眉心微皱，已认出她是永宁身边的侍女。
玉芙宫。
永宁轻轻嗤笑，言了句；“舅舅倒是打的好算盘，他怕是忘了，我是大齐的公主，我身上流着袁家的血，梁泊昭，又怎能将袁家的女子立为皇后？”
凝香依言留在了皇宫，没有回府，未过多久ื，吴妈领ๆ着侍女果真将九儿送进了宫，凝香接过孩子，见王府的仆从已是将自己母女平日里所用的衣衫物事全都送了过来，事无巨细，每一样都是井井有条。
如此浅显的道理，为何要到如今才懂！
不等吴妈出声，早已有人去将马车上的主ว仆给押了下来，那ว马车一瞧便来自富贵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