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你到过偃师县吗？偃师老城的西南角有一片常年不枯的大水坑。你知道它的来历吗？我问过我的爷爷，他说自打他记事起，就有这水坑。我也曾问过在老城居住的老人，他们说是洛河涨水淹的。但是都说不清是什么เ时候淹的和怎么淹的。我带着这个ฐ疑团也曾去考察过地形。洛河有堤坝，而且很高。老城的外围还有护城堤坝。特别是老城的西北方向，为了防止邙山的山洪暴冲向城里，修筑了一个防洪堤坝。从桃树沟外的小山坡起一直筑到西关外的堤防。老城怎么会受淹呢？
这个ฐ问题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多少年都没有解决。没想到在文革的初期，我到我们家藏书的天窑上清理旧书时，现了一个ฐ密封很好的书匣，打开看后，才使这一团迷雾烟消云散。好险哪！这些藏书经历过多少次劫难，竟然没有把这个书匣遗失，真叫万幸。日本人上去搜查过；解放战争拉锯战时，天窑里藏过粮食，当兵的拿撅头上去翻腾个遍；大跃进时，奶奶卖掉许多线装古书，像四书、五经之类，三国、史记之ใ类，都未能幸免。即使没卖掉的书也被老鼠糟蹋得不成形了，独有这个书匣没遭磨难，留落到เ我的手中ณ，这大概ฐ就叫老天有眼吧。
当我得到这书匣的时候，城市里的‘文革’已展到เ‘武斗’‘革命’的人忙于打派仗，无暇再去烧书了。我从农村把它带到工厂里收藏起来，直到เ我退了休，才想起来把它整理公布于世。
这书匣里装的并不是印好的书，而是一部ຖ书稿。书名叫《金龟记》，作者署名是磨镜翁。书稿用很薄的蝉翼纸抄写而成，蝇头小楷非常工整。除了老鼠尿浸ฤ染部ຖ分外，基本没有大伤残。只是文章不分段落，疑ທ难繁体字甚多。我怕再过多少年后，这部书稿就不会存在了，怪可惜的，就花费了几年的时间，把它整理出来。希望不辜负磨镜翁先生的心血。
话说清朝嘉庆年间，偃师县窑前村有个元永安老先生，带着家人顺山,到邙山背后的古路庄会友。主人名叫张庆，和元永安是八拜之ใ交的换帖ຆ兄弟,两ä家是世交。张庆在洛河边上有15亩滩地，想要出手，委托义兄办理卖地事宜。如今已有了眉目，永安不便作主，来叫张庆定夺。张庆是爽快人，特别相信永安，乾脆ะ把15๓亩地契交给永安，由他全权处理。元永安接过地契，小心翼翼地贴身装在皮袍的口袋里。中ณ午饭搞得特别丰盛。主人殷勤劝酒，二人开怀畅饮。因为好久没有见面，所以有许多话要谈。二人边喝边聊，边吃边上菜。山南海北、家长里短，世事农桑、书画文章。直到太阳偏西，还海ร阔天空说个没完。顺ิ山是个精细人，他怕离家太远，山路又不好走，担心天黑以前回不到家,ไ所以几次催促主人早点上路。但元永安经不住张庆挚意挽留，站起来几次都被摁回座位上。好不容易到老朋友分手的时候，张庆又拿出许多土产山货要永安带回。又是一阵推推让让，最后永安同意还用自家带来的口袋,装些柿饼和核桃回去,ไ这才算罢休。顺山牵过来毛驴，将布口袋搭在驴背上，先走出了院子。元永安和张庆相继跟出，说些“保重身体”、“后会有期”的安慰话，二人拱手告别。张庆目送他们主仆二人上了邙ท岭大道才返回家里。
古路庄离窑前村按直线路程不过三四十里之遥。可是翻山越岭、道路崎岖，其难度就增加了许多。元永安年过半百，穿的衣服又多，没走多远就有点汗津津气喘吁吁了。顺ิ山见状，忙稳住毛驴，整理一下搭在驴背上的布口袋，让老主ว人骑上，自己手持小鞭子跟在毛驴后面。“叭”地一声鞭响，毛驴就“哒哒哒哒”地小跑起来。
仲春天气，忽暖忽寒，顺山虽说正年轻力壮，也没敢脱掉棉衣。一走远路就显得累赘了。顺山解开腰巾，敞开棉袄，紧紧跟在牲口的后边，不时地用鞭子吓唬一下想要偷嘴吃的毛驴。因为道路两ä旁都是麦田，毛驴会趁人不留意时，突然扭头啃一口就走，把元永安摇晃得手忙脚๐乱。
太阳很快滑向西边，邙山岭上行人稀少。顺ิ山耐不住寂寞，就扯着嗓子胡乱唱起来：“有为王出京来，脊梁朝后，头朝上脚朝下脸朝前头——
漆桌子、长板凳，都是木头，红萝卜白萝卜不能当肉——”
永安笑道：“顺山，嗓子不错嘛ใ，好好来它一段。”
顺山孩童时就被元家收留แ，跟了主人十多年，在永安面前毫不拘束。此时见老主人誇他，便得意地说道：“好吧，让咱也试试头甲官的唱词儿。”
什么เ是头甲â官?早ຉ先的戏曲很少有在戏院里演唱的，多半是在庙会上演唱。若没有固定的戏台，便在野地里搭一个。演出的时间也不严格遵守。观众到的差ๆ不多了就开戏。往往是先来一阵开场锣鼓，然后登场一个ฐ演员——头甲官，随便唱一个段子，在台上一坐老半天。等到观众来得多了，才把最后几句台词唱完，然后再开正本大戏。
只听顺ิ山唱道：“昔日里有一个ฐ二大贤，弟兄二人推位让江山。弟让兄来兄不坐，兄让弟来弟不承担。前门跑出了大太子，后门走失了二英贤。二人在阳山上见了面，兄弟抱头哭皇天……”
阳山在此西边方向约二十余里。伯夷、叔齐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