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是不是？”阿古说话时气息已然微弱不匀，唇齿间俱是血，江月平生都没见过这么多的血，心怦怦的快速跳着，撞得她心口都疼，她用力搂紧ู阿古，像是搂紧一个亲人，依赖之情立时流露。
“阿古？”江月见到เ那张熟ງ悉的面孔不由大为吃惊，脸色险些都变了，幸而她目光一转，觑及阿古身边尚有旁人，忙将不可置信的神色换作久违的喜意，“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江月蓦然想起自己“不祥”，以为陆阅山忌惮她，当下有些难过，低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两人靠得更近了。
陆阅山闻言略惊，脸色一肃，“董姑娘和阿古一起串通了萨奚人？”
祁แ璟瞭她一眼，极快地收神，好似老僧入定一般，只是点了点头，“嗯。”
她伸手去拽阿古衣袖，要照往常，阿古自然不必等她来拽，早已跟着起身往里去了。可今日，他却是一动不动地在原地坐着。江月察觉不对，松开手，疑ທ惑问道：“阿古，怎么啦？”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เ。陆阅山见江月那副矜持模样，突然想起她的出身——书香门第，清流之ใ后，她的见识，自然不是他们这些只知动刀动枪的武夫能比得上的。
“等等！”江月克制不住，扬声叫住了他。“将、将军……”
他语调极为怠慢，好似浑不走心，江月顿觉被人戏耍了一般，脸上大红，骂道：“你这人真是奇怪，自己的属下不好好约束，倒过来指责我轻信旁人……先前说什么เ叫我清白，此时又再旁人面前故作情圣！无耻之ใ徒！”
祁璟跃下马，受伤的脚骤然持重，他眉峰不经意地一皱，很快便又松开。
江月能感受到เ对方身体的变化，她过去的十九年里都不曾与任何一个ฐ异性发生过暧昧关系，却在这样突然的一个早ຉ晨，被一个ฐ仍然不算熟ງ悉的男人逼到了最后的底线上。
祁璟见她十指纤纤，握在两个瓶子上，显得手指修长，不由恍神。待听完江月问话，方是皱眉，“你说这药，是阿古给你的？”
他问话素来简洁，但下属汇报，却是一五一十，详细得紧。江月能感觉出祁璟在军中威大权重，不免咋舌。但听祁璟又吩咐了旁้人几句，重新扬鞭，江月忙是随上，不敢怠慢。
他顾不上披衣服，两脚一蹬靴子，伸手掀了帘子便迈了出去。
江月这方缓缓松开手，背过身，拿捏了软绵绵的腔调，“我……我昨日一早ຉ醒来，便把先前的事情都忘记了，除了自己้名字，再不记得旁的了。”
江月从这少年话里猜到自己้姓董，暗自留意，又不敢主动说话，唯有沉默以对。
江月觑及他的表情，自然知晓自己้不便多留，因而主动道：“将军先忙，我这便回后院了。”
祁แ璟神情忐忑，听到江月这一句话，不由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方点头。
陆阅山瞧了江月顺着回廊施ๅ施然离开，这才上前询问是怎么回事。祁璟一边拆开纸封，一边往大厅中去。待看完整封信，方喃喃地回答：“是恩公，他……他已๐经找了董大人旧日门下的学生，叫我择日送江月过去。”
“啊？”陆阅山打量着祁璟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将军真的要送董姑娘走？”
祁แ璟迅速地将信笺叠了几折揣入怀中，适才又悔又急的神情全然散开，只剩ທ下与过去一般无二的从容，“恩公的吩咐，我当然要听从。不过最近战事吃紧，我也走不开，董姑娘素来矜贵，让别人送我放心不下……所以，等忙过了再议。”
他甚少会对属下做这么เ多解释，说到后来，连他自己都起了几分急一样，语速越来越快。陆阅山好像被祁璟吓到，站在原地半晌不曾动弹。
谁知，祁璟凌厉的眼风忽然扫来，直直地定在了陆阅山脸上，“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请两位副将过来商议军情！”
陆阅山一颤，腰板儿立时挺直，抱拳称是。
入夜，江月将睡未睡的时候，隐隐听到床帷外总是有翻身的响动。她印象里祁แ璟的睡眠是十分安稳的，他一旦ຆ入眠，能一整晚不变一个姿势，怎么今日倒这么折腾？
江月睁开眼，悄悄坐起身，将床帷掀起了一个小角。
好巧不巧，正对上祁แ璟投来的目光。
“将、将军……”江月索ิ性把整个ฐ床帷都拉了开来，坐直身子，莞尔一笑，“这么เ晚还不睡？有心事？”
祁璟也没想到江月会“睡而复醒”，他这样仰着看她，窗牗中透进的月色把女孩儿双眼照ั得清澈极了。像是春天里，漠水的溪流，淙淙而过，平静却又力量地闯入人心。
“唔，在想过几天攻毓关的事情。”
他撒了谎。
其实是因为睡了两夜的床，就很难享受冰冷而坚硬的地板，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江月见祁璟面无困意，便索ิ性盘腿坐好，认真问道：“不是说毓关凭借天险，地势高于山脉两侧，易守难攻吗？”
祁璟点了点头，“没错，正因如此，才是兵家必争之地……上次夏州ะ城外一役，萨奚人遭我军重创，这是趁机攻打毓关的最好时机。不然天气回暖，春夏补给，再想遇到这样好的机会就难了。”
江月托腮聆听，不由得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